歐歐生賀，生日大快樂！

大家好，我叫七冉。我之所以會站在這裡向你做這個尷尬的自我介紹，是因為我有一堂大一通識國文的期末報告，報告主題叫做「青春疼痛」。我覺得這是一個無聊的爛題目，不想要、不情願、不樂意，最終還是不得不上台報告。很抱歉，這樣占用你十分鐘的時間，讓你聽一個無聊的故事。

大家都要談談自己，還有談自己的青春。青春裡的痛，不外乎誰誰誰死了，親戚死了、寵物死了、養的多肉植物死了。或是失戀，男友劈腿、女友無縫接軌、暗戀無疾而終。我不想談那些，我的青春很無聊，所以請容許我談談別人，那個人叫亦歐花，你也可以叫她歐歐。

第一次見到歐歐，是在晨間六點半的藍線11號公車上。那天是高中新生訓練，我在後排座位上昏昏欲睡，司機一個急煞，把我整個人從QQㄋㄟㄋㄟ好喝到咩噗茶的美夢中搖醒。我睜開眼的時候，剛好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黑長髮女孩，從發出嗤嗤聲、緩緩移動的對開公車門進來。她穿著熨得整整齊齊的粉藍色短袖襯衫，上頭用深藍色紡織線繡著學號，黑色百褶裙改得短過膝蓋，隨著她轉身倚在欄杆上的動作，在空中畫過一道俐落輕盈的弧線。她靠著銀色桿子，攏了攏垂到胸前的髮絲，像所有漫畫裡的女主角一樣，用手背將它們撥到背後。她的手白皙纖細，即使從遠處也能看見淡淡的紫青色血管，在她翻轉的右手腕內側，脆弱而盤根錯節地若隱若現。

光這麼一眼，我就知道她是個美人。而我全身上下能與她叫板的，就只有比她雄偉許多的胸部。

她實在太漂亮，以致我那時很絕望，難道我真的必須用奶當話題才能跟她搭訕嗎？

我最後只能在這樣空虛的惆悵裡，從座位上起身，慢慢在人擠人的公車中移動到門邊等下車。我悄悄用眼角餘光尋找她，她站在我的斜後方，垂著頭看手機。

公車驟然急轉彎，所有乘客都飄了好幾步。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撞到她，因為我的注意力全放在身前一個壓著我胸部的上班族，那種感覺非常差，便急忙想後退，就聽見耳邊傳來一句帶著些微怒意的女聲：「上面還有位置，你可以站上去嗎？很擠。」

我正要道歉，卻被攬著肩膀往後帶，才發現我那位漂亮的同校同學皺著修剪乾淨的眉頭，死死瞪著那個上班族。她微微上挑的鳳眼嚴肅又強勢，儼然一副不把人逼走不罷休的模樣。而看著比我們年紀大許多的上班族，便真的在她挾著鄙視與嫌惡的視線裡，站了上去。

後來我回頭看這件事，思考當下我在想什麼。我在想，不用拿胸部當話題了，真好。

可是後來與她的相處裡，還是無法避免地常常談論到奶，我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是哪裡出了問題。在真正要談論青春疼痛之前，我必須先替歐歐端正她的形象，她不是一個對奶有什麼奇怪追求跟幻想的女孩子。若說她有什麼青春疼痛，那就只有經期前胸部會脹痛，這種疼痛而已。

為什麼我們會談奶，我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答案，就像「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深」，我們也是奶不知所起，溝真的很深。有時候公車上有位子，我靠著她高度剛好的肩膀睡得昏天暗地，留她一個人頸肩痠痛精神不濟。等我醒來之後還能頂著她殺人的視線說，下次我的胸部給妳躺。有時候我們會說，數學老師好像下垂了，我聽說奶大的人下垂得比較快，會垂到哪裡？肚子嗎？還有些時候我會趴在她的懷裡，模仿飛機起飛的聲音，然後在走廊或操場上，被歐歐一聲高過一聲的「我殺了妳！」追著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