憶無心的手在空中亂揮,她摸索著她所在的空間,她想出門。
黑白郎君昨日回來了,原先她以為她會被大肆嘲諷一番,但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地問著事情發生的前後,誰做的、在哪裡、還有什麼人、為什麼,當然免不了她低微的武功還是有被嫌棄,畢竟對方可是那個把打架擺人生最高順位的黑白郎君,但就是很不嫌不淡的幾句評論。
然後她坐在桌子的另一端,他站在房間的另一頭,雙雙沉靜。她看不見他,她也不知道他在幹麻,分別的那些日子以來他走他的江湖,她踏她的紅塵路,從前她就不甚了解黑白郎君這個人,他擺在外面給人的感覺就是個狂人,愛打架、享受打架,除此之外就是安靜,憶無心所了解的南宮恨就是這種人,安靜。
他歛起的思緒,歛起的視線,歛起的氣息,憶無心再修練個二十年都碰不著摸不到,所以放到今日她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幹麻,在想什麼,在看著哪裡。
可她多想了解這個人啊。
「對不起。」所以她開口這麼說。
黑白郎君沒有回應,憶無心自顧自的,像以前那般自顧自的模樣繼續說。
「對不起,黑白郎君。」
「我看不見你了。」
最後黑白郎君也同以前那般無回應的模樣,憶無心也沒有在等他回話,屋裡靜靜的,竟無端生出了歲月靜好的氛圍,漸漸她便又趴回桌上睡過去,她想這個人在真是好吶。
她醒來時已經是隔天早晨了,她是在她自己床上醒來的,憶無心在房裡呼喚著他,可是回應的也只有外頭的鳥鳴聲,她心下略感慌亂,便有點搖晃的下床去尋人。
她從前沒尋過他,但她想他,只是這天下太大,她有她的牽掛,而他有他的瀟灑,天高地闊歧路茫茫,茫然的讓她思念得開出整片荒涼,她以往看得見時沒覺出什麼荒涼感,現下這一片黑暗中她卻突然看得見那些蕭索,她也只不過是思念他,想見見他罷了。
這一著急她也忘了問石頭,隨便一個都能知道黑白郎君是還在此處或遠走他方,她就這樣緩慢而笨拙地出了門,站在微風鳥語中又是埋怨又是傷又是愁的佇立著。她想著,這個人啊......
「妳不待在房裡靜養出來做什麼。」
背後乍響一聲,憶無心就被敲了回來,黑白郎君平時走路不太有聲響,但她卻聽見逐漸靠近她的腳步聲,憶無心回頭面對著聲音來源,輕輕舉起雙手。
黑白郎君就這樣看著她模樣滑稽的伸手,他不出聲也不動作,就是看著她,早前他是在看天空的,天藍色的,更早一些他在看院落的小池,清藍色的,沿路走來找她時他看見了花圃的羅蘭,靛藍色的,然而都比不上某雙明澈的碧海。
他倆又站在那相對無言了。
她以前是那樣吵的。黑白郎君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