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他能用一生等一個花期──

解語花一直想看一種花。說那花30年一開,開一晚。據說爭色牡丹,據說清香撲鼻,據說嬌豔欲滴,據說奪人心神。

他還小的時候吧,約莫6歲?還是7、8歲?不知道,總之他忘了,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他那年聽說明年年初那花要開了,當時他就偷偷打了主意,就算是偷溜、就算是之後會被打到半死,他也是要去看花的。

解語花、解語花,他那個跟著他比較多時間出現的名字都有花了,他怎麼不去看?

可在那年,在他那個鐵了心「打定主意」的孩童年代,一個呆頭呆腦的蠢蛋莽莽撞撞衝進他世界裡。真的就是個蠢的,傻傻笑著,眼神清澈,沒半點老九門獨子的樣子。看他那樣安逸悠閒,解語花不知怎麼就來氣。第一天見面,被揮去旁邊一塊玩兒的兩個小孩,那時他就明明擺擺著「老娘(當時確實該用娘沒錯)就是不爽你」的態度面對那笨蛋。

對方是個真切的白癡,所以真的蹭過來一起玩的時候,無論怎麼遭受他的不耐和白眼攻擊,他還是眨巴眨巴著那雙黑不溜丟的大眼,帶著有點委屈,可是又有點倔強的表情跟在他身邊。

有時解語花被盯得都彆扭。畢竟那目光太坦承。

那時的解語花就明白,那樣的坦承,是他生活,或是說生命裡少有的事。

「喂!你!不要老跟著我,看了煩。」受不了的解語花惡狠狠地瞪了那小屁孩,落了一句狠話紐頭就走,然後滿意的聽見後頭的腳步聲不再出現。

家裡的大人都不知道在忙什麼事,所以解語花也落得清閒,他一閒下來,就是去看花。看那個據說年初就會開花的漂亮花朵,花如果生的漂亮,解語花也會開心。

他蹲在草叢前,身後突然一個問句,打得他措手不及:「你在看什麼?」解語花一個煩躁跳起來就冷聲質問:「你在這裡幹嘛?」

「這裡不能來嗎?」

「不能。」這當然是騙人的。

「那你怎麼在這裡?」

「我不一樣,我是解家的人,我是家裡人,你是外人。」

「可是,叔叔阿姨伯父伯母都對我很好,所以吳家和解家都是一家人,那我就不是外人了。」